4月25日，国新办举行政策例行吹风会，来自发改委、央行、银保监会的多位官员出席介绍降低小微企业融资成本情况。

从会上所传递政策信号可以看出，今年宏观政策的一大着力点依旧是继续改善民企、小微企业的融资环境，一方面，小微企业信贷投放继续增量扩面；另一方面，进一步降低小微企业的综合融资成本。

在此目的下，包括发改委、央行、银保监会等部委将从小微企业信用信息建设、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加大货币政策结构性调节、督导银行完善小微金融激励机制和尽职免责机制等多方面着手推进。

先看本次发布会的核心要点：

1、继续将信贷投放增量扩面作为银行业降成本主要抓手。坚持以“量”增带动“价”降的工作思路，督促银行业金融机构努力实现“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较年初增速不低于各项贷款较年初增速，有贷款余额的户数不低于年初水平”的“两增”目标。

2、总体上按照商业可持续、“保本微利”的原则，指导银行业金融机构将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利率保持在合理水平。对个别贷款利率明显高于同业或市场同类产品平均水平的银行，加大窗口指导力度，督促其改进定价机制。

3、现阶段货币政策取向是稳健，操作方法是相机抉择、预调微调，操作目标是松紧适度。所以央行没有收紧货币政策的意图，也没有放松货币政策的意图。我们既不希望看到市场流动性短缺，也不希望看到市场流动性泛滥。

4、如果某一天央行开展“逆回购”或者“麻辣粉”中期借贷便利操作，这并不意味着货币政策大的方向转了，要转向宽松了，而仅仅是对短期流动性进行调节；反过来，如果央行好几天不做“逆回购”操作，也不意味着货币政策要收紧了，因为不做意味着已经合理充裕，就没有必要操作。如果说政策一年变来变去好几次，一会儿紧，一会儿松，谁也受不了。

5、小微企业贷款按照“保本微利”、商业可持续的盈亏平衡点来测算，如果风险控制得好，不良率控制在3%以下，这个利率盈亏平衡点应该是在5%-5.7%。所以把小微企业贷款利率降到基准利率之下，这不是我们鼓励的。非常低的定价还可能带来监管套利，形成“二道贩子”倒卖资金、内外勾结的行为，我们也注意到这个现象。

6、TMLF操作是根据银行对小微和民营企业贷款的增量和需求情况综合确定的，搜集银行每个季度对小微企业、民营企业贷款的数据需要一定时间，所以基本上都是在季后首月第四周进行操作，其实是有规律的。

7、利率并轨改革推进的过程将是积极稳妥的，我们不急于求成，但也不会停滞不前。有的人提出将来可以用贷款基础利率（LPR）来替代基准利率，这是很好的观点。

稳健货币政策谈不上收紧，可观测DR007理解“松紧适度”

近期，关于货币政策是否转向的讨论一直热度不减，有的观点认为基于一季度宏观经济开局良好，以及防范股市、楼市泡沫风险的考虑，宽松货币政策结束；有的观点则认为当前宏观经济的首要目标依旧是稳增长，这仍需要保持合理充裕的流动性。

针对市场的争论，央行货币政策司司长孙国峰回应称，当前国内外经济金融形势依然错综复杂，不确定性因素还比较多。在这种情况下稳健的货币政策要根据经济增长和价格形势变化及时预调微调，满足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的需要。应当看到，稳健货币政策总体上力度得当、松紧适度，原来并没有放松，现在也谈不上收紧，始终与名义经济增速相匹配。下一阶段，央行将继续实施好稳健的货币政策，增强调控前瞻性、针对性和有效性，把握好调控的度，注意保持货币信贷合理增长。

央行副行长刘国强也强调，现阶段的货币政策取向是稳健，操作方法是相机抉择、预调微调，操作目标是松紧适度。“所以央行没有收紧货币政策的意图，也没有放松货币政策的意图。我们既不希望看到市场流动性短缺，也不希望看到市场流动性泛滥”。

刘国强透露，中央政治局在分析一季度经济形势的时候，没有提出改变货币政策取向。所以，如果某一天央行开展逆回购或者中期借贷便利操作（MLF），这并不意味着货币政策大的方向转向宽松，这仅仅是对短期流动性进行调节。反过来，如果央行好几天不做逆回购操作，也不意味着货币政策要收紧，因为不做意味着流动性已经合理充裕，没有必要再操作。

“如果说政策一年变来变去好几次，一会儿紧，一会儿松，谁也受不了。”刘国强称。

值得注意的是，为了让市场更好地把握“松紧适度”的内涵，刘国强“提示”了一个可供参考的判断指标——7天期银行间质押回购利率（DR007）。他表示，利率是资金价格，资金价格能够反映资金的供求状况。“看这个（DR007）价格的变动，就可以看出流动性到底是松了还是紧了”。

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对券商中国记者表示，去年下半年货币政策边际放松后，去年12月到今年3月初，DR007利率多数时候会在公开市场操作7天期逆回购利率之下的水平，这说明当时的资金面偏松。不过，随着今年以来央行降低了公开市场操作的频率，3月以来，DR007利率有所抬升，利率中枢逐渐上移到7天期逆回购利率水平之上，但如果DR007达到2.8%左右的水平后，央行也会开展逆回购、MLF等操作。这可能就说明，DR007在2.8%左右是近期央行货币政策操作的一个“锚”。

“不过，货币政策操作的‘锚’只是阶段有效，松和紧是状态相对的，这取决于经济基本面。”鲁政委说，所谓M2增速和社融增速要与名义GDP相匹配，是指经济不好的时候资金面要松一些，经济好的时候资金面要紧一些，但最终是要实现跨期平衡，看重的是全年是否能达成目标。

“一季度有不少时候隔夜资金的价格都低于2%，说明资金面还是很宽松的。现在虽然价格比过去稍微高了一些，但整体价格水平并不算太高，说明当前资金面还是相对充裕的，目前央行就是通过缩短放长来降低金融机构中长期负债成本，从而达到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的目的，资金面整体还是会维持合理充裕的。”一大行资金交易员对券商中国记者表示。

银行做小微贷款的利率盈亏平衡点是5%－5.7%

当前，流动性保持合理充裕，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为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创造适宜的货币环境。刘国强表示，经济下行压力仍然存在，结构性矛盾还比较突出，特别是实体经济还面临成本上升等矛盾和困难。当前，进一步降低小微企业融资成本，有利于稳定市场预期，增强小微企业等微观经济主体的信心，促进就业扩大和新动能成长，稳固当前经济平稳发展的势头。

从成效看，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有了一定的效果。

具体来说，在贷款“量”方面，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3月末，普惠小微企业贷款的余额是10万亿元，同比增长了19.1%，增速比上年同期高10个百分点。

其中，一季度末，国有大行继续发挥“头雁”作用，五家大型银行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余额是1.99万亿元，占全国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的比重是19.94%，完成年初制定信贷计划的55.31%。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余额比年初增长16.85%，较各项贷款的增速高12.4个百分点，有贷款余额户数290.13万户，比年初增加45.22万户，阶段性完成了“两增”目标。

在贷款“价”方面，2019年一季度新发放的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利率为6.87%，比2018年全年该项利率（7.39%）低0.52个百分点。五家大型银行一季度新发放的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利率是4.76%，较去年四季度下降0.13个百分点，五大行中最低的利率可达4.45%。

虽然现在小微企业贷款利率已经下降得比较多，但根据近期国务院常务会议的部署，今年要让小微企业信贷综合融资成本在去年基础上再降低1个百分点，这一决定也引发了市场的热议和质疑。在银行利率已经较低的情况下，为了平衡好风险，小微贷款利率还有继续下降的空间吗？

对此，银保监会普惠金融部主任李均锋透露，小微企业贷款按照“保本微利”、商业可持续的盈亏平衡点来测算，如果不良率控制在3%以下，这个利率盈亏平衡点应该是在5%-5.7%。监管部门鼓励商业银行按照“保本微利”、商业可持续的原则来定价，这样才能使这项业务实现可持续发展。

“如果银行把小微企业贷款利率定价在5％－5.7%，是可以实现商业可持续。将小微企业贷款利率降到基准利率之下不是我们鼓励的，非常低的定价还可能带来监管套利，形成‘二道贩子’倒卖资金、内外勾结的行为。”李均锋称，商业银行的贷款利率比较低，民间借贷利率、银行之外的放贷机构的贷款利率一般在18%以上，两者差额非常大。如果不实事求是地定价，也会带来其他方面的问题。

因此，对于下一步降低小微企业融资成本。李均锋指出，不能是简单地降利率，而是要降融资的综合成本，如小微企业的融资成本构成中除了利率以外还有很多的中间费用（担保费、评估费、公证费等），银保监会也在推动降低小微企业融资的各种附加费用。

此外，除银行给小微企业贷款的成本需要下降外，下一步还要引导非银行放贷机构定价的降低。“现在银行贷款利率已经降到了很低水平，现在银行机构之外的放贷机构，包括小贷公司、典当行等的贷款利率大概都在18%以上。下一步我们将推动这些放贷机构的定价进一步降低。如果他们的贷款利率能降几个点，小微企业在融资中的获得感会更强。”李均锋说。

增加小微贷款不会抬高全社会杠杆率

一季度高增的信贷社融增速，也让不少分析人士认为，宏观部门杠杆率在去年实现稳中有降后，今年会再度抬升。然而，从官方的表态看，尽管一季度普惠金融贷款增速进一步提高，但总体杠杆率依旧实现了平稳。

“总的看，我们出台的一系列结构性货币政策取得了积极成效，3月末，普惠小微企业贷款增速同比提高10个百分点，但同时，我们也保持了总体杠杆率的平稳。”孙国峰说。

刘国强也强调，（信贷）总量和结构两方面都要考虑。总量上要保持合理充裕、合理增长，在此基础上做结构调整，就是支持民企、小微的力度要大一点。相应的，有些领域要让出一部分资源给民营和小微企业。因此，总的杠杆率不会提高。

“另外，即使对小微和民营企业来说，目前主要的政策取向是加大支持力度，但从长远看，也应综合考虑、把握好度，既要加大支持力度，又要考虑它的风险，不能’大撒把’，做到可持续。”刘国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