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霹雳炸天都。
-木偶剧团1984黄山演出记。
1984年,我在木偶剧团乐队。
1984年,恰逢文艺团体体制改革的初发期。
1984年,建国后中国第一次参加了美国洛杉矶举行的奥运会。
1984年,我们到黄山演出。
演出的构成本就体现了文艺团体改革的某些特质,比如,是以乐队称之为演出主体的,以木偶剧团的名义出面,又加上上海民族乐团的部分人员,芭蕾舞剧团的个别演员和福利会儿童艺术剧院的演奏员,以及几个社会上正在唱红的独立歌手组成。
指挥是我团的女指挥林永生,上海音乐学院工农兵学员班毕业。
临时组成的领导班子以乐队队长赵玉美领衔。
1984年,又是二十三届届洛杉矶奥运会的举办年。
我们的演出,就在洛杉矶奥运会的举办期间。(洛杉矶奥运会,开创了奥运史上的先河,市长尤伯罗斯开创了民间筹资举办奥运的创举,即以商业化运作模式,名人代言、广告商赞助、代言;此模式至今沿用。奥运亏钱的困境,即成历史。当然2020东京奥运除外,东京奥运是亏了大钱的,疫情所致。)
我们并非凑热闹,而是恰逢奥运盛会年。
我们演出的地点,在安徽的徽州-皖南一带,绩溪、屯溪、旌德等地,直至黄山为终点。
绩溪,胡锦涛的故乡,也是我的“第二故乡”。
一路演出,一路欣赏徽州一带的民风习俗。
可以这么说,徽州一带,要比浙江更加秀丽、优雅古朴,尤其建筑,具有全国罕见的地方特色,徽派建筑是中国传统建筑体系中的一个重要流派,在徽州、绩溪、歙县和浙西地区都有分布。
徽州的古牌坊、古祠堂和古民居中的天井合称“徽州三绝”,砖雕、木雕、石雕被称为“徽州三雕”,马头墙是徽州的标志性特色。
以上就是随处可见的具有浓郁风情的徽派建筑。
徽派建筑也是汉民族建筑中极有特色的风格之一。
一路行车,过了浙江的地界,一步入徽州皖南,树木、空气、地貌,都要明显的超过浙江,即使是文化大革命期间,也是这样。
即使是1969年-70年初,我的感觉依然如故,徽州胜过浙江西部。
徽州,我对他的熟悉、迷恋已经历经“几个朝代”了,何以为之?1969年初-1970年3月,我是上海无线电七厂的代训艺徒,也就是在上海培训,赴小三线徽州绩溪-东方红厂工作。
小三线徽州的绩溪的东方红厂,是仪表局、机电局小三线规模、质地之最,是不为过的。
安徽小三线的厂矿,我们小分队几乎都去演出过,比较下来,东方红最好!
在这期间,我起码去过黄山三次,我是七厂文艺小分队的一员,七厂文艺小分队是仪表局水平最高的小分队之一,局里数一数二。
仪表局,全国、全市最高级的单位,轻工业的工作,重工业的待遇,美哉美哉!七厂又是仪表局中的翘楚,那个时候就在制造“半导体大功率管”了,(好像是丁字牌大功率管。)有引领全国潮流的研发力度!
七厂绝大多数车间都是恒温的,保持恒温的不是空调,那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庞大的空调系统?即使是单一的家用空调,在我们的头脑中也是白纸一张。
我们庞大的冷却系统是以水为媒介的大循环的冷却塔为核心的系统,占地面积大,大循环发出声浪的噪声给上无七厂花园般的厂家,增添了抓革命、促生产的繁忙景象。
到了南空文工团,我又一次去了黄山,又一次到了绩溪“东方红”厂演出,心情波澜起伏。
穿着军装再回东方红,内心感慨无以言表。
绩溪,小三线,我的“东方红”!!
以木偶剧团为主的混合演出队,在赵玉美的领导下,一路进发,在徽州、绩溪、旌德、屯溪,无不留下了我们演出的欢声笑语,记得很清楚,那位美女一级芭蕾舞演员,是在中途回家的,因为脚蹩了,扭伤,所以提前回家,现在回想,其实也是一大美女,只是冷漠孤傲了些。
其余的一众人马,都完整地巡回演出直至就地解散为止。
在黄山脚下,我们住在黄山宾馆,名气响亮,但条件简陋,男男女女混住,睡在上下两层的铁架床上。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晚我是和我的战友-中福会儿童艺术剧团的冯琪宏,两个人挤在铁床的上面一层,渡过了因为实在是太累太累而终于睡着了的一夜。
我们看的彩电图像不稳定,色彩飘忽,转播洛杉矶奥运会的比赛,也非我们熟知的项目,所以不多时就回到宾馆。
许海峰,为中国人拿下了第一块射击奥运**,这是记忆最深的印象。
吴锋琍的爱人徐立三,也在洛杉矶,在国家水球队,任一号守门员,她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们,其实是很扎了台型的呢。
第二天就要去攀登壮丽、秀美的黄山了。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见岳!
可见黄山之美,又加上所有人中,我是唯一几次登过黄山的人,我有种冲动,我要带路,我多次登顶黄山、迎客松、天都峰、莲花峰,我知道它的俊美、、险峻!
黄山登顶,也就是攀登天都峰!
莲花峰虽然高于天都峰,但是奇绝、惊险、难以攀爬,天都峰是远远胜过莲花峰的,所谓登黄山,就是攀登天都峰。
天都峰,奇绝、险峻!
以上两拼图,右侧是天都峰无人攀爬时的景象,鲫鱼背的险峻触、恐惧令人触目。
左侧,是有游人攀爬的天都峰,从上往下走,叫人无不“吓丝丝”的感觉。
天都一绝,绝就绝在向上攀爬,角度极陡且滑,越往上,越陡峭,几乎要人拉人、手牵手。
看了以上的天都两拼图照,你就可以非常直感的意识,我等一行此次攀爬的艰难、危险了。
在攀爬中,角度的陡峭和崎岖,令我们只敢埋头,不敢回看、侧目。
我是来过三次的人,照样战战兢兢,不敢斜视。(有了索道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更不敢扭头往下面看。
眼见得“会当凌绝顶”的天都峰快到了。
我知道,最险峻的景点马上就要到了。
那就是天都最艰险的鲫鱼背。
天都峰,最绝鲫鱼背。
鲫鱼背,长约10多点,宽一米左右,狭窄、圆溜。
鲫鱼背左右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鲫鱼背本身就不是个可供立足的地方,鲫鱼背呈现圆弧形,幸亏有铁索、栏杆让人在恐惧中,拽着它,可匍匐爬行,真的就是在爬行。
两边呼呼狂风哓哓,加上鲫鱼背狭窄陡峭,我们只能勇敢地爬行着,两眼不敢左右,我来过三次鲫鱼背,每次都有心惊肉跳之感,每次都是匍匐、抓紧石栏杆、铁索一步一步趴着爬完了鲫鱼背的。
我们乐队的美女,还是令人佩服,吴锋琍平时喜欢运动,协调性极好;而郑剑萍喜静不喜动,这种攀登与匍匐,是要多大勇气的支撑的啊。
好在,无论怎么艰难,都平安地过了鲫鱼背,即使是那么“丑陋”地过了,心中还是窃喜的,如释重负的心理,令我们的脚步轻松了些。
因为不远处,就是天都的最高峰了。
最艰难的险区都过了,前面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们站在天都之巅,正准备类似“志愿军”占领上甘岭那样,挥手振臂之际,陡然间,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呼啸霹雳、电闪雷鸣,从我们的头皮上滚滚而过,“轰隆隆、刺拉拉、刺拉拉”,电闪雷鸣、划破早已经黑云压城的天都上空,我们都经历过电闪雷鸣,但是,又有几个人,经历过在高耸入云的天都绝顶尖尖处,领受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
我们好像都成了随时将被击毁的“避雷针”似的,恐惧、发麻!
就在这一瞬间,我们乐队司职倍大提琴的乐嘉纯,一把将我们几个男男女女推进绝顶的凹槽,迅疾展开了他宽阔、有力的臂膀,将我们数个被突如其来惊吓的同事,笼在了他宽阔的胸怀里。
刹那间,一股说不出的感动、温暖、及安全感油然遍身,忘记了惊雷滚滚、霹雳猖獗!
乌云压城的惊恐、绝望,一扫而光。
这一笼、一推,我至今记忆犹新!
以上是天都惊雷后,准备下天都时的留影,左侧,就是乐嘉纯,他身材高大,臂展开阔,为人低点,天都惊雷之下的壮举,是其为人处世在我记忆中的闪光点,久久深刻于胸。我后面戴帽子的就是我的老战友、儿艺的冯琪宏,还有两位现在已经叫不出名字的一男一女,都是冯琪宏约来助我们演出的歌手。
感恩,是的,唯有感恩的记忆,留存于我的心灵深处,至今依然感到乐嘉纯,大哥哥般长兄的形象令人尊敬。
我们工作十五年左右的光景,接触不深,相处也不怎么融洽,为什么这么一幕一直萦绕心头?
记忆中,乐嘉纯同事为人低调,谨慎,工作勤勤恳恳,几乎没有什么毛病,唯有令人佩服的就是他的绝活-桥牌,他的“金牛”组合名扬华东、上海桥牌届,(名字可能记错。)他唯一给我的记忆,请假只有一次,就是去北京参加全国桥牌锦标赛。
五雷轰顶天都峰,惊吓了我们一众男男女女,但是乐嘉纯却以冷静、坦荡迅疾的出手,将我们推进天都绝顶的凹槽内,用宽阔有力的臂膀将我们保护起来。
久未有乐嘉纯的信息,仅在约10年前,刘玉根召集的老同事聚会时,见了一面聊了几句外,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若有与他有联系的同事,一定替我带向他问好,以及他那美丽、大气的太太。
黄山游天都,所有美好的记忆中,起码在我,这一瞬,载入了我木剧团生活的最深沉中,也是最美好的记忆。
彩色照片中的老同事杜崇义,已于10多年前去世,令人唏嘘不已。
黄山演出,以上的留影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珍贵。
其中魂游天都峰的只有我们几个人,而林永生为什么没有和我们同游,我实在是记不清楚了,其余的人没有参加,尚可理解的。
指挥林永生,女,她是音乐学院毕业的专业指挥,性格活泼开朗,理论上,天都冒险,她应是不请之请的,吴锋琍参加完全可以理解,郑剑萍也参加了,更加凸显了林永生缺席天都的”没有道理”。
当然,李梁没有天都行,是可惜的,为什么也没有上去,记不住了,一路上,我和他聊得来,我还和他专门探讨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为什么我从学*笛子那一刻起,基本就浸润在江南丝竹的音响中长大,也以自己能够基本达到陆春龄及其弟子们的承传(浅薄的承传)而心满意足;但是突然对广东音乐十分痴迷,感到广东音乐的魅力,深陷其中,不知道为什么?
李梁笑而不答,仅说了一句,可能和年龄有关。
杨克勇没有去黄山演出,可以理解,他要尽心尽力培养他的儿子杨家驰,当然杨家驰最终成才,我们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杨克勇培养儿子,是典范,我们以结果论“英雄”,杨克勇为了培养儿子,省吃俭用到了“苛刻”的地步,中秋团里发月饼,我们都给了杨克勇,他甚至可以一顿吃下4个以上广东月饼。
在参加完“陆建华”追悼会后,我专门问起,杨家驰对父母,尤其对你这个“老爹”尽不尽孝时,杨克勇迅速回答,到位的,我深感欣慰!
杨家驰当下是上海非常著名的音乐制作人。
其余有两位我们现在叫不出名中的,有两位是冯琪宏约来的年轻歌手,是助我们一同赴徽州、黄山演出的。
冯琪宏也在15年前脑梗,而留轻微下残疾,幸好思维还是十分清楚,令人唏嘘不已。
一晃36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我们都“垂垂老矣”也,但是天都绝景、天都惊雷、天都乐嘉纯的义举,却深深留在记忆深处,木偶剧团林林总总的往事中,此为一绝!(木偶剧团乐队于1994年左右正式解散。)
有传言,文化局想调赵玉梅美去局里领导青年团的工作,她执意留下搞业务,如果去了呢?
人生不能假设,留下才是玉美!
2021.10.1国庆抒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