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当代英雄叫好!
-节日听民族乐团演奏交响乐有感。
五一前后,偶然调到央视15频道,恰巧完整地看完了上海民族乐团演奏的交响乐:“英雄”,很有感触,很有感触!
英雄,非贝多芬的英雄,也非用民族音乐演奏贝多芬的英雄;而是由90后青年作曲家李博禅创作,民族乐团演奏,上海歌剧院合唱团协助,完成的一首交响乐。
指挥系姚申申,他是来救场的,原来系汤沐海执棒,因故未能出席;汤沐海赫赫有名,足见主办方的用心。
当然,姚申申的指挥,到位,把握很准,起承转合伸缩自如,特别是对每个乐章的领奏的每件乐器,及其风格的把控,方寸感适度,诸如竹笛、中阮、板胡、唢呐等,令领奏的乐手激情昂扬,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对每一件民族乐器的个性把握,是姚申申的功力所在,民族乐器较难深入把握,没有对民族乐器的热爱,是很难做到的。
民族乐团演奏交响乐,气势磅礴,不输给一般性的西洋交响乐团的效果,这是我的第一印象。
强烈的交响感是第一感觉,由此凝神屏息,直至听完结束。
通篇分为6个乐章,时间长约一个多小时。
我老老实实地听完了,呆坐许久,感慨良多。
老实说,用民族音乐来演绎交响乐,以前没有听说过,以前也喜欢民族乐团演奏的大型乐曲,特别是中央**民族乐团演奏的大型乐曲,特别是以原中央**民族乐团团长兼指挥的彭修文指挥的“乱云飞”等,更是喜欢倍至;“乱云飞”的配器以及再创作,大有将民族乐器的大型演奏,向着“交响”靠拢的味道。
“乱云飞”,是民族管玄乐团演奏的大型乐曲的巅峰之作,至今几乎没有超越的作品。
但是,那个时候,即使是“乱云飞”,也没有号称过交响乐,仅仅是“大型民族音乐”合奏曲而已。
交响乐,顾名思义,是包含多个乐章的大型管弦乐曲,交响乐就是大型管弦乐套曲,从意大利歌剧序曲演变而来,一般为4个乐章组成。
上海民族乐团的英雄,由6个乐章组成,伴之以合唱的序曲后,作曲家选取了中华**神话的5位英雄:(1)盘古。 (2)伶伦。 (3)仓颉。 (4)大禹。 (5)后羿等等5位中华民族传统神话中的英雄为对象,创作了本部民族乐团的交响乐。
作曲家用了不同的乐器,对5位英雄的传说、事迹、特有的贡献专章做了演绎,令人耳目一新。
呼唤神话中的英雄,就是对当代英雄深情预期!
每一个英雄所用的乐器为代表,不管他是否贴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选取的独奏演员水平,其水平是无可挑剔的。
交响乐以开篇“盘古”采用交响合唱的形式,构成了交响乐气势磅礴的雄浑气象,令人迅即坠入乐海的奔涌、激浪中。
第二乐章“伶伦”是以竹笛为主奏乐曲的交响,栩栩拉开深沉、抒情的音画。
笛子领奏的年轻姑娘陈昀颖,在追光灯的聚焦下,在交响乐宽广、深沉的协奏下,其气息、音色,乐感,无可挑剔。
竹笛代表了英雄中的“伶纶”形象,代表了传说中音乐、律韵的化身的意向,是贴切的。
我曾是专业笛手,对陈韵颍演奏听得十分仔细,且不论该段“英雄”性格的梳理到位与否,单就音色、气息,以及在追光中的自如呼吸和控制,我欣赏,上海不缺笛子高手,不缺女性笛子演奏家,唐俊桥就是最佳之一。(隐隐中透着俞逊发、戴金声、杜聪的气韵。)
陈韵颖的演奏,是合格,赏心悦目的。
第三章“仓颉”,勾勒出先人创造文字奇思妙想的灵感、神思,运用中阮独有的音色、和声,以及拨弹的朱弦玉馨之美,将造字的抽象化为形、声、意这些仿佛触手可及的东西,完成了仓颉造字的“抽象”。
特别值得一谈的是中阮演奏家唐一雯。
我对中阮有兴趣,前民族乐团的中阮演奏家丁波,是将中阮成为独奏乐器,做了开路先锋的,是上海多个专业团体中,中阮群体中,独一无二的演奏家;同时丁波又是我最崇拜的笛子演奏大师俞逊发的爱人,我和俞逊发非常熟悉,我们乐队都熟悉俞逊发,当然不仅仅因为这层关系关注了中阮,而是丁波的中阮演奏,开了上海民族乐团、上海各个有民族乐队团体中的独奏的先河,当时是非常轰动。
中阮领奏唐一雯,在追光的聚焦下,神情自若,其演奏的水平,不亚于笛子大师俞逊发的爱人丁波,唐一雯的演奏较之丁波,还是更富感染力的。
中阮,最近运用特别频繁,广泛,无论独奏、合奏,运用普遍,是有道理,它丰富的表现力,音域的厚重织体的厚重宽广性,以及易于融入其它乐曲的织体中,都是她的特色,她的无个性恰恰是她最有其个性的地方,这是其它弹拨乐所欠缺的。
第四乐章“大禹”治水,其宏大、磅礴的气势,翻江倒海的震撼,不得不用上了唢呐,一只唢呐是不够的,而是以一只唢呐领奏,后面一群唢呐应喝的方式组成,这是作曲家匠心独运的一章,当然也是无奈妥协的活用!
第四乐章“大禹”,是我特别注意的一章,因为大禹用上了唢呐,而且以闫晋龙领奏,其余6个人站立在大乐队的后面齐奏。
我特别注意的原因,就是我熟悉唢呐。
我在南空文工团的老领导就是唢呐演奏家。
我对唢呐特别关注,除了老领导张友江就是唢呐演奏世家出生,他的唢呐演奏,得到了安徽省非遗文化传承的称号,其音色、味道,都是原来上海民族乐团其他唢呐演奏者所不及的,比如杨立可等,年纪要比张友江大得多,但是他演奏的唢呐,其味道、风格要欠缺许多。(张友江今年疫情时去世了。)
他13岁考入上海民族乐团,几乎与上海民族乐团成立同期。
也就是说,表现民族特色,无与伦比,但是表现交响乐,我的先验感觉,唢呐较有局限性的,甚至会有忸怩而压抑了交响的本色,变成了喜、丧乐的土腔土调,而将“玷污”了交响的庄严的。
但是,大禹这一段,运用的唢呐,特别是领奏与合奏的共振,将中国民族乐器中音量最大的唢呐,为交响的存托,给出了出其不意的效果,音量、和声,与乐队丰富的、多层次合奏的烘托,将交响的原意,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闫晋龙本人的领奏的风格,音色、音准,无不彰显了大乐曲交响的内在气势和铿锵。
英雄交响乐的最后单独的一个形象,就是“后羿”射日的壮举了。
(第五乐章)独显了板胡演奏的特色。
板胡独奏家张佳伟的演奏水平,尤其突出。
在我的印象中,上海民族乐团、上海电影乐团、上海**乐团、上海轻音乐团,都没有像样的板胡演奏家,也就是说,上海无板胡。(样板戏白毛女中的那段板胡独奏,水平是勉强的。)
为此,张佳伟的板胡,则显得异常之突出了。
板胡领奏的乐章是英雄的第四乐章,其象征的“英雄”形象是后羿,板胡的弓弦宛如英雄手中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弓弦,既有雄劲的张力,又有铁血丹心火热与柔情。
演奏者基本功扎实,板胡味十足。
我想到了与我一起考入南空文工团的战友吴登国,他的板胡在整个南京文艺界是无有匹敌的;转业后去了杭州歌舞团任独奏演员,他在整个南方,其板胡演奏的风格、气势,都是无人能敌。
后吴登国干脆脱离歌舞团的约束,放飞自我,辗转与香港、台湾做个人演奏巡回,在港、台引起巨大轰动,录制的碟片销路畅达。
我认识吴登国,是上海淮剧团唢呐演奏家李隆庆介绍的,他认识琵琶教学大师马林森,一位瘫睡在床的琵琶教学的老前辈,全国各地都有他的学生,即使是大名鼎鼎的刘德海大师,也对他心心念念。他将我和吴登国领到马林森家,同时认识了他的长子马志敏,我们三个人是一起考入南京空政文工团的,马志敏现在一直与我有联系,他是上海滩最佳吉他教授,有弟子三千不为过。
我们三人一起考入南空文工团,1970年5-7月先后进入雍园6号。
再说张佳伟板胡老师的领奏。
我认为,在当代上海滩,其水平还无一人能够超越他,关键是力度、风格,在我的印象中,唯有吴登国有此风范。
拉拉扯扯写了那么多,无非是往事历历,尤其是板胡演奏,在上海的缺失,令我闻息张佳伟的演奏而频发感慨。
上海不缺二胡,不缺高胡,独缺板胡。
作曲家李博禅的巧思,我猜想,可能因为民族乐团力图发出交响的气势实属不易,固巧做安排,将每一个“英雄”做了领奏的的安排,在追光中挥洒,随后再在领奏尾声阶段,大全奏轰然响起,与强烈对比中,掩饰了民族乐器交响之音量、气势的些许不足,给民族乐团演绎的交响乐“英雄”,于对比中将弱项变成了强项,而响彻整个演奏大厅。
同时,因为民族乐器某些音域的局限,不惜将上海歌剧院的合唱团一并参与,使得整部民族乐团的交响乐,不失为“交响”的声浪!
上海民族乐团创作演绎的交响乐:“英雄”,是成功的,题材、体裁与运用的交响的形式是匹配的。
从头至尾,完整地听了一遍,心潮澎湃。
民族乐团演绎交响乐,是可行的,是匹配的。
几十年,上海民族乐团还没有以交响乐的形式做过尝试,是可以理解。
民族乐器的局限,具有先天的缺憾。
认为民族乐器演奏小桥流水、月圆风清,是合适的,甚至于西洋乐器都未必能够取胜于它的。
不仅仅是一般爱好者是这么认为的,我等专业民族乐器演奏者也是这么认为的,总觉得创作大型民族乐曲合奏、协奏,都有点吃力不讨好,勉为其难的。
认真完整地听完了上海民族乐团演绎的交响乐“英雄”,实在是心中按捺不住,为“英雄”叫好,为上海民族乐团演奏的“英雄”叫好,为充满寓意的象征,为先人心目中的“英雄”叫好!
上海民族乐团的“英雄”,应该多演、长演,在民众中扎下被人忽略的“英雄”情怀点赞!
更值得加上浓浓一笔的是民族乐团罗小慈团长,在推动英雄创作所做的巨大贡献,她的第一推动力是作品最终得以完成、呈现而出的核心力量。
罗小慈,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她那端庄的形象,辅之以拨琴、清唱、挥动大笔当场挥洒书写的“别开生面”的形象令人久久挥之不去!
热切盼望,“英雄”成为上海文化艺术的一张名片,成为样板,成为巅峰之作!
2023.5.听“英雄”有感.***。(发自2023.10.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