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大了师走了。
-记参加孔庆宝追悼会浮想。
收到周林森的讣告,我尽管身体不适,也毅然决然地赴龙华殡仪馆独立大厅,向孔庆宝致敬、致哀。
这样规模的追悼会,特别是民乐界,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十数年是不可能再有的了。
孔庆宝的追悼会,可以说,竹笛界有影响的朋友们都到了。
都到了,此判断显得十分苍白,因为老一代有影响力的演奏家,基本都走了,余下的、有影响力的竹笛演奏家,所剩无几,我的老师戴金生以及高海老师,是这一级别的水平和资历的仅剩的两位了。
孔庆宝、俞逊发、戴金生、高海,系陆春龄大师的四位高足,有上海笛坛四杰之誉称。
回首往事,亲历三位大师追悼会,无不感慨万千。
尽管陆春龄及4大弟子早有耳闻,但是12岁左右时,我最早耳闻的是孔庆宝老师,早于俞逊发,那时我在三角花园处苦练时,有个开始工作的*笛人也经常来三角花园练习,他告诉我,孔庆宝是除陆春龄外*的最棒的!
我记忆最深的是2006年参加了我心中最有影响力、最钦佩的俞逊发大师的追悼会。
所有参加的人,无不扼腕叹息,叹息俞逊发英年早逝。
2006年1.21号,俞逊发大师去世时只有60岁啊!
但是,他又是幸福的,因为追悼会规模之宏大,令人印象极深刻,同时笛坛泰斗陆春龄老师亲临追悼会,给追悼会平添了沉重的的历史感,同时陆春龄又以他在笛坛书法家的如缘大笔,撰写了哀悼学生的巨幅长文,令所有参加俞逊发追悼会的人感到“松了一口气”,陆春龄不仅来参加了,还以他的影响力,书写了对学生的高度评价,这是全国笛子界心存告慰的事情。
我当时就在陆春龄老师的身边,聆听了他对得意门生俞逊发的啧啧称赞,身边的几位上海音乐学院的教授们,也在追悼会间隙,对俞逊发评价盛高,他们认为俞逊发这样的演奏水平和演奏风度,未来20年是出不来。
当然,我也是这么评价的,他不仅水平极高,为人谦逊,平易。
俞逊发,如雷贯耳,但初识俞逊发大师,是在南京,当时俞逊发随样板戏“龙江颂”剧组来南京,当时如雷贯耳的马洪亮的扮演者朱文虎的**在我团,她是与我一起考入南空文工团的,朱文虎在我团的大排练厅专门为我们全团全体做了辅导演说。
经由我的班长张友江介绍,我和俞逊发大师认识了,张友江原本就是上海民族乐团演奏员,与俞逊发有发小的友谊。我便带上南京图片摄影社的好朋友陈孝权,拿上当时价值6.8万元的“哈斯贝尔”相机,随俞逊发,杨礼可两位,在南京整整玩了两天,从此接下友情。我每次见到他,无论在何处,他都脱口叫出你的名字,而且不拘场合,与你握手,在我带去观摩他演出的朋友面前,给足面子,这是小事,却足见他的为人。(我未到木偶今天之前,在那个特殊年代,俞逊发也在乐队中工作过。)
俞逊发,是笛子界极少数得到毛主席的接见和赞誉的演奏家,(陆春龄大师除外。)他两次赴京,为***主席演奏 “鹧鸪飞”,这是***主席最喜欢的乐曲,他多次聆听过陆春龄的演奏;同时俞逊发还用竹笛演奏了他独创的仿京剧名曲“珠帘寨”的唱腔,生动好玩,俞逊发的演奏,得到毛主席啧啧叫好。
孔庆宝追悼会的场和,即庄严,有充满了他内心满满的生命寄托和信仰通透,整个追悼会就是在他演奏的几首名曲反复演奏中缓缓度过,丝毫没有哀痛的沉重,唯有对大师缅怀中,享受了他精彩无憾一生的超然,这是在笛子界开了先河的。
俞逊发的追悼会,我至今历历在目。
随后就是2018年,参加了笛坛泰斗陆春龄大师的追悼会。
陆春龄的追悼会带有些许**意味。
龚学平极市委部分有关的领导出席,场面肃穆、庄严盛大。
整个追悼会即使是在艺术评价上也些许染上了**色彩。主持人专业,领导讲话, 来龙去脉,将陆春龄的一生做了高度评价。
陆春龄,三轮车夫出生,入党早,是对他的典型描述。
在艺术界,特别是极优秀的演奏家、表演艺术家中,有个性的,往往有“君子不党”的特点,清高,且脱俗。
陆春龄党龄甚长,是悼词中提及的重点之一,从三轮车夫到笛子泰斗,同时还是数届人大代表、委员等等,当然对他于竹笛界的贡献特殊,做了充分肯定,这点我的老师戴金生,是反反复复提及的,戴金生老师的观点就是陆春龄大师是第一位将竹笛艺术,领向了登堂入室高度的第一人,因为他的创作、演奏,诸如“喜报”“今夕”“奔驰在草原上”以及“鹧鸪飞”“小放牛”“江南丝竹”等等影响到了国际艺术舞台,令欧美诸国领略、认可了竹笛艺术的生命力和独创性的存在,这是他不可磨灭的功劳和伟业,也是第一人。(这点即使是赵松庭亦无可比。)
陆春龄系艺术家权威,在文革期间被批斗,闲赋在家之际,我的好朋友李龙庆还带我去了他的家,他乐呵呵地接待了我俩,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没有丝毫架子。
以上照片独缺了俞逊发。
特别是在陆春龄行将满100岁之际的重病中,我的老师戴金生几乎天天陪伴期间,对他更有了深度的理解和敬仰,消除了许多误会和隔阂,对陆春龄大师更为敬重,心中暗暗盘算为老师百年生日举行专题祝寿演出事宜。
陆春龄的追悼会与俞逊发场面不同点甚多,尤其是俞逊发虽然英年早逝,但是他的追悼会,居然有陆春龄的亲临和亲笔题写的巨幅大字书写的美誉华章,不落俗套,词真意切!
陆春龄的追悼会于2018.5.26号举行的。
我感慨的是孔庆宝的追悼会,虽然没有前面两位艺术大家来得场面大,但是艺术氛围,以及与之相完全匹配的场面,令人甚感欣慰。
我的最大的感受就是如此规格、气氛,起码在笛子界,是最后一个人了,孔庆宝的艺术年限之长,几乎唯有陆春龄可以相比的,他的艺术、教学,带领一个艺术团队,走南闯北,其影响力持久,是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可替代的了。
他本人的艺术成就,也是铁定的,正如顾冠仁老师是评价的那样,他创作的“百鸟引”“京调”“云南山歌”三首传承至今,经久不衰,响彻中华大地的名曲,都是由孔庆宝首演、推广、灌录唱片,传播到祖国大地,欧美中外的,特别是“京调”,这三首名曲,也响彻了追悼会大厅,从头至尾。
追悼会就是顾冠仁读的悼词,他们两个人同岁。
一个竹笛艺术家,仅靠这三首曲子,就可以载入中国民族音乐史册,而数代相传。
孔庆宝的追悼会,其规模、影响力,是中国民族音乐家享誉的最甚大、也是最后一人了。(民族音乐界是最后一人了。)
我感谢周林森老师在互联网上、在朋友圈内告知了大家,告知了我,我有幸参加了我称之为民族音乐演奏家中唯一有资格享誉隆重、庄严的追悼会。
我写下了以上的感慨,感谢孔庆宝为中国竹笛界做出的卓越贡献,这种贡献是由60多年的持续不断的光阴所浸染,也是他孜孜不倦的艺术参与和艺术教育所合成的,我提笔写下了以上的短文。
中国民族音乐最后一位大师,就这样走了。
2023.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