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同学龚振谷的友谊。
在67届红旗中学初一(1)班,我和所有的同学中,与龚振谷的关系最密切,时间也最长,从认识直到现在。
他是转学而来的,个子矮小、啤酒瓶底的深度近视眼宛如电影中的日本山田少佐,据说是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留下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他联系、走动,特别是他脑梗后,我去他家送灵芝孢子粉和灵芝精炼液后,基本失联,偶然看见他骑自行车在我身边一晃而过外,没有异样,似乎恢复蛮好,也就放心。
我和所有的同学中,与龚振谷的关系最密切,时间也最长,是因为我脱离“大部队”许久,(所谓大部队就是红旗中学67届初一(1)班。)有许多认识我的人,都把我当做四川中学的学生,我在分配前的大半年多,都在四川中学搞小分队,四川中学的上上下下都视我为本校学生,特别是校革委会主人梁洪港及核心成员朱凯平、徐志祥等等,都视我为老朋友、老同学。我的红旗中学同班同学朱志勤,因为也和四川中学渊源深厚,唯有他是知道一二的。
我之所以能够认识我的恩师,著名笛子演奏家戴金生-陆春龄的4大高徒之一,就是由四川中学的”老右派”陈正老师亲自写字条介绍的。
我和红旗中学的联系,就是振谷了。
这些点点滴滴,唯有振谷全部知道,他和戴金生也认识,甚至在我家与戴金生一起吃过饭。
我的齐洪声老师,他更加熟悉些,蔡小梅他见过的次数更多,(我写过我的恩师齐洪声的回忆文章,他和蔡小梅是恋人,都先后死于自杀。)
促使我重新提笔记写我们的友谊,是前两个月,我去吴淞路邮局买报纸回来的路上,迎面看见了振谷,我们迎面相遇,惊喜之余立马互致问候,好像从前一样。
但,使我震撼心痛、心惊的是,他的孙子。
小孙子2岁多点,个子极小、面色泛黄,迎面与我相见,最重要的是张口而不会说话的神情。
他仰头对我张口打招呼,显然是想叫我爷爷而无声,口型凸显他的礼貌。
振谷马上给我做了解释,小孙子目前不会说话,但什么都知道的,我带他去儿童公园玩玩。
这小孙子,脚上还踩着小轮滑鞋,满灵活的。
“我知道,振谷,抓紧治疗,会康复的!抓紧啊!”
振谷说,治疗在进行时,有起色的。
“抓紧啊!!”
我望着爷孙的背影,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直涌心头。
文革,我几乎与班级所有同学脱钩,66年底我大串联一回到上海,就开始小分队的文艺演出,(我在我的前“芳华”文章,回忆女高音蔡小梅有记载。)班里唯一联系的同学,就是振谷。
振谷一家,我都很熟,尤其是他的爸爸龚寿彭。
我所认识的长辈中,振谷的爸爸,是我最最尊敬的人,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气韵,并不令人望而生畏,却有尊严立于你的心中。
我和他谈得来,一是因为我是振谷的同班同学,二是因为我有爱好,有一种执好像很奋斗的样子。
“多多帮助我们的振谷。”
我想想,是有过“帮助”
记得在毕业分配的时候,振谷觉得受到欺负,特别是他的邻居我的同学高才连。
高才连也是转学而来的同学,身材高大魁梧,特别是家庭成份好,以及他的爸爸的事迹多次在报章转载,主要是十数年照顾瘫痪在床的爱人的事迹,作为楷模而被传扬。
因为此背景,他参加了学校的核心毕工组-毕业分配小组。
当时,我们老三届67届,是有工矿名额的。
振谷的情况似乎够条件,但是眼睛的缺陷是个问题。
当然,我记得到不是分不分工矿的问题,而是在邮电新村,高才连经常欺负个子矮小的振谷。
振谷有求与我,我也仗义出面,记得最清楚的是在三楼的中央的栏杆处,高才连与我迎面对视,我在楼梯的转角处,向上仰头大吼一声,警告高才连,不要欺负振谷,否则我就......。
其实我的身材也就那样,岂能与高才连匹配?
但是,我仗着虚张声势的大吼,倒也有些效果。
此时,振谷就在我的身后。
(这里都是我的主观记录,也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了,不实之处请谅解,不对高才连构成贬损,他后来当兵,积极向上,是个好同志、好战友;又及,好像他的爱人身体也不好,他继承了其父的优良品质,做得很好。)
振谷的爸爸后来到了南京的9424,这是一个极大的单位,我在南空文工团的时候,经常去梅山。
振谷的妹妹也在9424,我们见过多次。
振谷的爸爸在9424,依然是十分淡定面对生活的动荡,工作一贯认真负责,潇洒面对剧烈的变动,回忆9424的点点滴滴,振谷爸爸的形象婉如坐在我的对面,只是穿着工作服罢了。
振谷几乎到过我所有所在的小分队,主要是去边看演出,边蹭饭,小分队所到之处是颇受欢迎的,在那个文化艺术几乎枯竭的时代,除了8个样板戏,几乎一无所有。
蹭饭是极有意思的事情,小分队演出无论是什么工矿企业或大专院校,演出完毕,都有丰富的午餐或晚餐,基本配置是大排骨、荷包蛋,下面是青菜或卷心菜垫底,外加一碗小排骨汤,免费的。(有时还有水果)
要知道那个时候,一切都是要凭票供应的!!
我的朋友、邻居及振谷,只要路途不远,有机会,我都会叫上他们蹭一下,那个时候,我在小分队有威信,乐队以我为首,手风琴施振杰,板胡、二胡高手吴迪军,都听我的!
振谷为人老实、从不惹事,静静地观看演出,蹭饭也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
我愿意让他过来玩,他认识我的所有的老师和好朋友,,特别是齐洪声及其女朋友蔡小梅。
当然,上海歌剧院的戴金生也是他熟悉的。
他陪我多次徜徉在山阴路,边聊天,边讲解山阴路上的蒋小弟、沈克安,他俩的笛子音色如何如何的漂亮等等,随后他就从欧阳路绕着回邮电新村。
他总是静静地在一旁听,结束后往往露出的心满意足的表情,是由衷的、淳朴的。
他对我是十分佩服的,跟我走东走西,一声不响,啤酒瓶的眼镜背后的眼神是羡慕、崇敬的目光。
他前十几年的一笔延续了好多年的生意,也是我介绍的,他的好朋友孙春生是个飞行员,性格很好、开朗,我们至今还保持联系,我介绍的乙方居然也是个飞行员-日本飞行员,叫重光大树,他们两个人一见如故,两个飞行员,从此他们的生意做的相当不错,做的是儿童袜子。
重光在日本是个大姓,幕府时代就留下了他的印记,德川家康威名下,有他家族的贡献!
据悉,重光姓氏原本追谁丰臣秀吉,后投奔了德川家康。
这单生意质量要求极高,他们两个人的合作是十分愉快的,开始十分艰难。主要是寻找质量稳定的供货商,那种寻找的艰难,振谷跟我讲过多次。
改革开放初期,有一件大事,对我来说是碰到的第一件大事,具有创新、改革性质的大事,是在振谷爸爸的帮助下完成的,那就是“李连杰武术基金会”的销售。(最起码在上海的部分。)
振谷的爸爸,为人开朗、大度、廉洁。
我把情况一说,做为邮电局的正处级干部,稍作布置,就在邮电俱乐部的门口开始了销售。
其它几个散点也销售的不错。
这张“李连杰武术基金会”的募款凭证,是由印钞厂监制,非常、精致、挺刮。(我后悔没有留下一张纪念。)
这是我的好朋友,大画家严国基从北京带来,严国基当时是和陈逸飞等几人齐名的画家,他们一起画的”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黄河颂组画”现在收藏与博物馆内。后赴美发展,病故于美国。
严国基有机会会写他,他带我到过智取威虎山杨子荣的扮演者童祥龄家去过几次,议论文艺团体改革的设想。,气氛及其热烈,有点地下活动的味道;也带我到大画家夏苞元家去过,他对我说,夏苞元、魏景山的水平是超过陈逸飞的,只是陈逸飞更用功、执着且略带野心罢了。
“李连杰武术基金会”,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单以基金会的形式募集款项的,极具首创意义的事件,这笔款项最终用于发展中国的武术事业,当然李连杰的出国,也有基金会的功劳。
振谷爸爸办事严谨,从不计较,是我们老一辈品格的代表,我至今十分怀念他。
在我心目中,所谓大人物的形象,就是这种风度。
特别是他病重期间,我去看,他表现的十分豁达、淡定至今令我臣服。
特别是那双平静、睿智的眼睛,我至今记忆犹新。
他留下的“丰碑”,就是新客站的邮电大夏,是由他一手操办、全程监制的“作品”,至今屹立在新客站的右侧。
振谷和我经常聊天,我有许多事情他都知道,我也把他当自己人,甚至我的初恋他都略知一二;尤其是我在准备递送“胡守均”4.12炮打张春桥给倪志福、彭冲平反信的事,我都和他谈过,他知道,并不反对,他知道我十分敬佩邱励欧,(4.12炮打张春桥的核心成员,外号管家婆,其弟弟是我的小学同班同学。)认为这件事是好事,又有什么可以顾虑的?
我准备在什么时候送,怎么送,他都知道。
当然,最终还是留下了隐患,我转业是和这件事紧密相关的。(我会有专章叙述全过程。)
后来,也就是近8年左右,我们几乎没有接触。
他的爱人陆霞英,(好像是这发音。)我非常熟悉,他的爱人比振谷能干多了,利索多了,里里外外一把抓;他的儿子聪明帅气,和我女儿是校友,高了一年级。,都在我的老同学周萍麾下受教。
振谷点妈妈,非常贤惠,除了轻声轻气地接待一下,就在旁边忙自己的事情,振谷的性格,继承母亲的为多。
我和盖文源的友谊,振谷更清楚,他认识盖文源,对他的译制配音佩服的五体投地,特别是斯巴达克斯的男一号配音。
当然,他都是默默地看着、听着,我的朋友们几乎都未觉察我有一个接触那么长久、密切的老同学。
他的老实、沉静,往往被人忽略了。
振谷基本的特质就是老实,腼腆,话不多,不惹事。
但是,在我印象中,最最发怒,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又有道理的振谷,我是第一次看见。爸爸去世后,妈妈病重期间,妹妹们关于分割房产的事情,由于突然发难,尤其是二妹,(振谷是独养儿子,下面3个妹妹。)调动了所有的可能性,企图争夺,振谷原本表达能力不是十分强,虽然爱人陆霞英非常能干,但是有些话是很难出自她的口中。
于是,我就义不容辞地出面,坚决站在振谷的一方,从有理有利有节角度出发,提出多个方案,并且准备和她的妹妹面对面交锋一次,以表明对老同学、老实人的正义还击。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也做足了功课。
当然,后来缓解,是怎么出现转机的,我淡忘了。
这是我极少看见他的失态、愤怒、焦虑。
在冠状病毒甚嚣尘上之际的春季,我写下了如下的文字,触动点,是他的小孙孙。
他的张口无声的景象,深深刺激了我,我有点像小时候保护一下振谷的情怀那样,保护他,爱护他,使他摆脱魔鬼纠缠、迅速恢复,还他一个美丽、充满阳光的童年!
我目送他们爷孙俩的背影,促使了我在淅淅沥沥的春节的雨声中动笔,也算节日的祈祷。
后来,也就是近8年左右,我们几乎没有多少接触,我忙于资本市场的分析、预测,接触的大多数机构、操盘手、券商,沉浸其中,很少回顾过去的老同学、老朋友,尤其是最近资本市场的剧烈动荡,我的工作相对更加繁忙,咨询的人实在是太多、太杂。
振谷一定记得,1970年5.13号晚上,在我家举行欢送会的情景,第二天,我就将离开上海,到南京空转文工团去了。那天晚上,把我家急的水泄不通,一晃,整整50年!振谷,是我邀请的唯一的同学!
上帝保佑好人,我的亲朋好友中,也有类似的症状的小孩,只要抓紧,抓早,疗效一定会有的。
抓紧,越小越早,恢复的可能越大。
好朋友、老同学中有奇方、妙法者,请贡献之。
雨声霏霏,仿佛述说着对老同学的记挂。
2020,预祝我们的小孙孙,发出“爷爷”的嘹亮之音吧!
2020.1.27.草于冠状肆虐之际。任启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