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调”和孔庆宝老师。
—“京调”影响了我的*笛生涯。
中国笛子曲,没有一首可以和“京调”的影响力相比较的,这是可以肯定的。
哪怕近现代的“牧民新歌”“扬鞭催马运粮忙”。
我没有学*笛子前,就已经在**的音乐节目中反复听到,而且胜感其精彩、华丽、妙不可言。
尤其是“混时乐”的间隙,几乎充斥了京调的轮番播送。
何谓“混时乐”?就是**正点播报前等待“嘟嘟”报时前十几秒时播放的音乐节目。
有资格步入“混时乐”的都是名曲、流行曲、喜闻乐见的作品。
“京调”另有情结与我。
我的爸爸乃罕见业余京剧迷,他的痴迷令人敬畏。
他崇拜余叔岩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只要谈论京剧,他都会见缝插针地把你引向京剧,引向京剧老生,最后引向老生中的翘楚-余叔岩老版。
就这个话题,他可以谈论几小时。
家里的戏服、老生的胡须、极长飘逸的羽毛,都是我童年的记忆,带着我们全家到永安公司6楼礼堂演出乌盆记、四郎探母的折子戏,是他最辉煌的时光。
我家至今还保留着他老人家几十年跑遍各地觅到的余叔岩粗纹78转老唱片18张半。(半张是京胡曲。)
“爸爸,京调笛子曲怎么样?”
“还可以,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他老人家更喜欢俞逊发改编的笛子独奏曲“珠帘寨”,据悉毛主席非常喜欢俞逊发的改编演奏。
“京调是何人演奏的?”
我确确实实不知道是谁演奏、谁灌制唱片的。
一日,(文革前夕。)在我练习笛子的三角花园处,(我家门口的三角花园原来是多么美丽的“圣地”啊。)我收拾完笛子便上楼准备休息了,我当时每天练笛3小时是常态,无论春夏秋冬。
15分钟左右,听到一根大曲笛在演奏小放牛。
老实说,*得不错。
我下楼过去旁听,此兄形象不错,穿着蛮讲究,中式藏青丝绵袄,一双锃亮的皮鞋在暗暗的路灯下显得醒目。
一看,就是已经工作了的人。
几天后,他又来我的“领地”练笛,我听了一会儿,就和他攀谈起来。
我问他,和谁学的,音色真的不错。
“孔庆宝,孔老师、孔老师。”
“孔庆宝是谁?”足见我孤陋寡闻,我居然发出这样幼稚的声音。
“孔老师-孔庆宝,陆春龄的大徒弟,上海笛子届的大师兄。”
附图:(陆春龄追悼大会留影。)
(这是在陆春龄追悼大会上,大个子就是孔庆宝老师,大师兄是名实相符的,笛子届,孔庆宝大概是身材高大的少数几个人。)
俞逊发我是知道的。
“俞逊发,辈分小了。”
说完,他端起架子,来了一首“京调”。
当时,我的水平来看他,觉得不错的。
“这就是孔庆宝孔老师的代表作,唱片也是他灌得,还有百鸟引是更加轰动。”
从此,我知道了京调何许人演奏的了,也知道了孔庆宝老师的大名。
这位有抢我在三角花园“风头”的*笛者,叫小五子,在上海某厂学徒,那时已经快要满师,住在邢家桥路-现在的农工商超市处。
一件中式棉袄,下穿黑色昵裤子,皮鞋锃亮,满儒雅的,一根大曲笛制作相对精良,音色浑厚。(不知道是不是制笛大师周林生制作的。)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三角花园*笛了,因为我苦于四处拜师学艺,也淡忘了他。
某日,我在家的厕所小间练笛,有人敲门,居然是小五子来了,还是拿着那根曲笛,他是怎么知道都在三楼?
“任老师,想请教一下牧笛开始散板怎么*?”
他居然叫我任老师,我不敢当,有点受宠若惊,因为随戴金生老师的时间很长,尽管散板我*得不怎么样,但是还是能够拿捏一下的。
我的这间厕所练笛处,千万不要小看,全国超一流篆刻大师刘一闻也来过;姚海程更不要说,来过多次;赫赫有名的黑管大师、上海萨克管**姚逸,更是“无事也登三宝殿”的。
他们只要一提我的“少年勇”,就会提到面朝西面的这间朝西的厕所卫生间。
这以后就再也没遇见过小五子。
因为小五子,我知道了京调的首*及灌制唱片的孔庆宝老师。
我与孔庆宝交流不多,在当时,孔庆宝的名气确实盖过俞逊发,后来-后来有段时间,外地、包括香港、台湾专业界喜欢笛子的朋友居然不知道上海还有名符其实的陆春龄的大师兄孔庆宝的存在,只知道俞逊发,这是令人遗憾的。
我从南空文工团转业回上海,准备考一下上海民族乐团,就是在他的指引辅导的。
我居然在他面前敢于演奏“姑苏行”,可见我有时是蛮有魄力的。
我们多次在演出场合、以及木偶剧团期间和他有过接触。
最为留下深刻刹那间记忆的是几年前,在上海民族乐团笛子演奏家“钱军”独奏音乐会上。
我和好朋友陈其申老板一起去上海音乐厅观摩那场音乐会,此时的上海音乐厅已经平移到现在的西藏南路。
陈其申,著名股票投资人,我的老师,我的风险控制情结完全受他的影响,直至**;我之所以成为点掌财经及全国著名的“风控大师”,(今日头条的热搜之一。)灵魂上就是吸取自他的观点,他是从20几万做到近亿资产的民间高手。
唯有类似的音乐会我大多叫上他;俞逊发第二次赴美前在美琪大戏院演出,我也叫上他,还在大厅里与俞逊发老师有过几分钟的闲聊。
陈其申老板那天激动异常,多次与我谈起那次美琪大戏院与俞逊发的偶遇。
此次钱军独奏音乐会,我又邀上了他。
在开始前,我和陈老板在厅内随便溜溜。
来到了乐池的中央处,恰逢孔庆宝老师也在乐池边上,向台上四处张望。
我伸过手,和他紧紧地握了握,随即将陈其申老板做了介绍,并且补充道,陈老板是您的粉丝-铁杆粉丝;小时候,陈其申老板也练过笛子,甚至都练过“京调”,但,未能持之以恒。
他-孔庆宝老师,这位身材高大的笛界巨人,神情凝重庄严地、缓缓地用手指了指乐池及侧目瞟向舞台中央后,慢慢而又深沉地说“1963年,上海之春音乐会,我的”京调”就在这里首演,一炮走红,不久就灌了唱片。”
“就在这里!”他语气坚定,略带些沧桑感。
他说话的语气,自信,回首当年时的意气风发,令我深深感到震撼。
“灌唱片”,灌的是京调,名扬四海,至今依然令人百听不厌的永恒名曲。
我无限感慨,人生得一曲“京调”流传于世,足以,足以;更何况孔庆宝老师不仅仅只有着一曲,他的“百鸟引”理论上来说是超过刘管乐的“荫中鸟”。
我特别记住的就是,他靠着乐池侧目遥看舞台中央时,那自豪的地说在此,“京调”首演即走红大江南北时的风度,豪情、深沉。
“京调”,由上海民族乐团作曲家顾冠仁编曲创作,顾冠仁是全国首屈一指的民乐作曲家,他对中国民族音乐的发展、繁荣做出巨大贡献;与北京的彭修文齐名,南北各领风骚。(彭修文早已经去世了,顾冠仁依然活跃在民族音乐的创作舞台上。)
我的恩师戴金生对孔庆宝老师这位名名符其实的大师兄是十分尊重的,我对恩师戴金生爱戴尤其看重于此。
写下了初次闻悉孔庆宝到对他的“京调”的无限崇拜,内心充满感恩,感恩我的笛子以及笛子带给我的一路人生路径,当然,三角花园目前仅存的一个余角,尽管十分十分局促了,我仍然天天路过、偶有停留,遐想连篇,催促我勿忘努力,浪费光阴!
影响我笛子生涯的除了“京调”外,“姑苏行”的影响力更大,有空我一定要写一下我的“姑苏行”。
孔庆宝老师不惹是生非,略有点傲气和清高,这仿佛和他的巨大身高有关似的。
2020.5.4.2021.2.14发.***。